相當於1000枚原子彈能量的地震突然爆發,地面如波濤般起伏,逃生者邁不開腳步,悲歌與壯烈,慘絕與大義在同時發生——
廢墟中生下孩子取名「謝軍」
1976年7月27日晚上,將有8趟客車停靠唐山火車站。
這天夜裡,青年服務員張克英在車站問詢處值班。此時,和她一樣,誰也沒有想到:幾小時後的唐山,在後來的歷史上被重重的記下了一筆。
震前安靜得令人冒涼氣
28日凌晨時分,從吉林駛來的一趟列車,在唐山站停靠,下來了一對母女。她們是從當時物質生活條件相對不太好的東北地區,準備到唐山婆婆家來生孩子的王井茹及女兒。來到婆婆家,在唐山物資局工作的丈夫出差在外還沒回來。女兒就一直在等著爸爸,不想睡覺,而王井茹與丈夫離別也已有半年了。說好當天丈夫從北京出差回來,第二天早上就接王井茹到他單位去生孩子。終於,屋外的走道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,門一開,女兒興奮地撲向爸爸的懷裡,三口之家這一夜在唐山團聚,他們享受著長期分居後片刻的溫馨時光。
在城市另一處,空軍駐唐山通訊營的熄燈號響了,在總值班室值班的兩位女戰士,正在用白天採來的野菜準備一頓可口的夜宵。這個班的女戰士來自全國各地,其中李瓊最小19歲,高冬麗最大22歲。馬上要到八一建軍節了,連隊準備發展高冬麗入黨,正好這天晚上有點空閒時間,她想借此機會填寫好入黨志願書,便與李瓊商量:她值後半夜的班,李瓊值前半夜的班。
也就在這個晚上,青年礦工許和平下班回家後,與一個來串門的同事聊了半天後,已是晚上11點了。他在離唐山市區70里的郊縣成家立業,唐山市區老家還有他的父母和4個妹妹。
28日凌晨1點,空軍通訊營總值班室該高冬麗值班了。李瓊把她叫起來,兩人一起把野菜餃子吃了之後相互交班。
此時,在車站問詢處值班的張克英注意聽了一下周圍的動靜:此時相當安靜,甚至靜謐得有些令人冒涼氣的感覺。
一把揪住了女兒的小辮
剛睡下不久的王井茹,睡意朦朧中被下雨聲驚醒,她對丈夫道:明早我們怎麼走啊,現在雨下得這麼大?丈夫嘟噥地答應:下多大雨也得走。
在另一個家庭裡,妻子醒來給小女兒把了尿後,聽到外面的雷聲,想到房頂上曬著糧食,忙用手捅丈夫,讓丈夫上房收糧食。此時已出現了兩三次閃電,隨之而來的卻不是轟隆的雷聲,而是發出一種像撕布一樣的聲音。丈夫一個激靈,第一反應就是:這不是下雨打雷,而是地震前兆。他嗖地一下從炕上跳到地上,就聽到一陣沉悶的烏隆烏隆的響聲傳來。他忙對妻子大喊:不好,快跑!情急之下,他一下沒抓著女兒的胳膊,即順手把她的小辮一揪,往胳膊下一夾……也就在這一剎那間,腳下一陣顫動,眼看著地面就像波浪一樣拱了起來。他想打開門往外跑,可腳下的地面不停地顫動,讓人立足不穩,根本就跑不了。好不容易地面停止了顫動,可房門已變形打不開了。
而此時,王井茹的丈夫砸碎窗戶,先把女兒扔了出去,又用兩手托住王井茹的肩膀,幫她跳出了屋子。驚魂未定的王井茹定睛一看,不由驚呆了:外面所有的房子都倒塌了,一片廢墟。此時,大地一片寂靜,而且這毫無聲息的寂靜,令人有些毛骨悚然。
就在這一剎那間,歷史永遠記住了這個悲痛的時刻:這是20世紀人類的一次特大災難,1976年7月28日,唐山發生了7.8級的大地震,使唐山成為一片廢墟,242469人死亡,703600人受傷。天色微明,大地從巨痛中醒來,數十萬頑強的生命正在廢墟下同死神抗爭。
廢墟之中又睡了一覺
被埋在宿舍樓廢墟下的空軍通訊兵戰士顧麗萍,僅只有右手能動,她伸手一摸:身邊幾乎都是整塊的磚頭。她就活動著右手把身上的磚塊渣滓一點點挪開。值得慶幸的是,廢墟下還有空氣,使她不至於感到憋悶。她挖著挖著,一不小心,手碰到頭頂了,頭頂上是垮塌下的房頂預制板。她清開預制板下的磚渣,終於爬出了廢墟。
顧麗萍和一些已自救爬出廢墟的戰友,趴在廢墟堆上大聲喊著:「李瓊……高冬麗……」
而被地震從睡夢中驚醒的李瓊,聽著漸漸遠去的腳步聲,這個19歲的通訊兵竟又睡著了。她剛交了班躺下睡著不久,地震就發生了。值了一個夜班下來,人本就睏倦至極,這個稚氣尚未脫盡的小女兵真的是又睡了一覺。
此時,十萬大軍按照中央的命令日夜兼程,火速奔向唐山;緊隨其後的還有北京、上海、瀋陽等地的萬人醫療隊。
天已破曉,逃過劫難的許和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:父母他們怎麼樣了?他鎮定地對妻子道:如果我晚上不回來,他們那肯定出大事了。許和平騎車趕到唐山市區,舉目四望,人不由傻了一樣:根本就找不到父母的家了,他們居住的大樓已被夷為一片廢墟。
李瓊被埋在兩塊巨大的預制板下,上面還壓著沉重的屋頂。在戰友們雙手流血,進行著艱難地救援時,她還大聲對顧麗萍道:我沒穿衣服,你一定要給我找件軍裝來。顧麗萍說:我們都沒